自古传诵的四大名香“沉檀龙麝”,沉香居于首位。与檀香不同,沉香并非是一种木材,其异香自伤痛苦楚中磨砺而来。
在东南亚婆罗洲的原始森林,大树藤条相互缠绕,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。当闪电、飓风、虫害侵袭树木,树木的肌体留下了斑驳的伤口。瑞香科特有的一些树种,其神经系统会发出信号,自行分泌出异常稠厚的“体液,缓缓堆积于伤口上。树身病变和腐烂的部位,也会有油脂的自然分泌和沉积——这是树木抵抗疾病、衰老和死亡所作的努力。
时间令沧海变成了桑田,融合了植物、动物、微生物的精华,树木自我疗伤的体液在众缘和合之下,固化成了一块块坚硬的凝聚物,状若朽木,却散发出沉沉异香。
千百年来,循着香气,人们冒险进入原始森林,搜寻和买卖沉香,满足着膜拜、贪恋、情爱、超脱等世人的百般欲望。
谁能想到,沉香树那伤口上的痂,历尽劫难之后,竟然会成为世上最名贵的香料,散发出奇异的芬芳。它的生命没有另一种“树脂化石”琥珀那么久远,但通常也需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光阴,待到树脂累积和细菌醇化到一定程度,将此部分取下,去除木质部分,即是沉香。因为形成原因不同,不同沉香的香气和形态自然也各有特色。
在爱香者眼里,沉香有时仿佛带着点玫瑰花的甜香,有时又似乎混着淡淡的桂花香气,或者像是夏日午后阵雨刚过,暮霭将至,森林里的清新气息,它包含自然界所有的香气,却没有任何一种香气可以与之比拟。因为沉香乃天地之合香,在它漫长的生成变化过程中,将天地自然有形无形的所有物质经过凝聚、沉淀,再挥发、转化,它是在饱经自然摧折而逼出自体的免疫功能。
除了芬芳之外,沉香的另一种品格,是深沉。林清玄曾在他的文章里一语道破:沉香最动人的部分,是它的“沉”,有沉静内敛的品质,那么高贵,万钱难求,却看似朽木,其貌不扬。所以,一个人内心若有了沉香,便能不畏惧浮世。
沉香有着勇于面对伤痛,自我修复、自我完善的高贵品质。鲁迅曾说过,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毁灭给人看。沉香的美,是把悲剧包裹起来沉淀给人看。